日本“学生医”要打破医学界潜规则

生老病死，人生大事。医疗和卫生，始终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根本问题。即便是建立了相对完善的国民医保制度的日本，也依然存在许多问题，比如“零薪”问题。

以学生身份进入大学附属医院实习的“学生医”，经常会遇到零薪待遇，而日本医学“零薪”现象由来已久。1968年发生的“东京大学事件”，起因就是东京大学医学部学生不满“学生医”制度而举行了无限期的罢课，由此引发了校方的不恰当处理，并最终将矛盾激化。

然而此后，大家又都默默接受了这种“潜规则”，通常很少有人对此提出质疑。2019年6月，日本文部省对全国50所大学附属医院进行了调查，初步确定有2191名“学生医”有过“零薪”遭遇，还有一些人因为心理压力而回避了调查。由此推测，实际情况可能更严重。一位在庆应义塾大学附属医院工作的“学生医”表示，自己被安排了满满当当的诊疗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学习和科研。即使这样，每月只能拿得到三万多日元。

日本全国医师组合的植山直人表示，文部省的调查不过是冰山一角。“零薪”本身就违反劳动基准法，负责劳动保障的厚生劳动省必须深入彻底的调查，并采取相应的行动。

近日，日本山形大学附属医院院长、脑外科教授嘉山孝正首次就“零薪”问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解释说，大学附属医院没有自主定价权，收费标准完全由政府主导，同时，大学附属医院与一般医院不同，还承担着教学和科研的重担，必须在购置高精尖医疗设备和新技术试验方面投入大量资金。因此，大学附属医院在经营上确实存在很多客观困难。他自己也曾在学生时代接受过“零薪”待遇。

目前日本似乎只有家境优厚的学生才会选择考医科。“学生医”在大学附属医院实习期间，得自己承受交通费和餐费等经济压力，迫使很多优秀的生源都望“医”却步。也有一些学生迫于生活压力，不得不在学习和工作之余，从事其他兼职，疲于应付。

然而，即使是家庭能够给予经济支援，可是如果不能同工同酬，“学生医”也会感到心理上遭受极大的伤害。让他们对于自己的业务能力和存在价值产生怀疑，势必会造成了人才的流失。

还有一点不容忽视。这些“学生医”与医院之间虽有实际的劳动关系存在，却并无劳务合同，这其实是一把双刃剑，既不能保障“学生医”的权益，一旦发生医疗纠纷，也无法保障病患的权益。

长此以往，如果没有年轻人愿意从事医生这个职业了，最终受影响的还是大众。

近来，也有一些“学生医”坚持抗争并取得成效的案例，同时，社会舆论关注“零薪”问题的热度也在持续上升。但是，在日本的医生进阶路线图中，大学院校只是入门，其后还有助教、讲师、副教授、教授等数个难以跨越的层级。如果医学界的上层人物和日本政府不能认真重视这个存在已久的问题，那么“学生医”再多的努力和抗争也不过是死水微澜。

值得欣慰的是，嘉山孝正也承认，尽管“学生医”在大学附属医院实习的过程，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的确确付出了劳动。既然有所付出，他们就有权得到相应的报酬。最近，嘉山孝正所在的山形大学附属医院已经率先在日本推出“学生医薪酬制度”，尝试为“学生医”提供一套完善的权益保障措施。

星火燎原，一场“学生医”VS大学附属医院的大变革正在日本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