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酒屋，岛国人的“静心口服液”

◆《日本新华侨报》特约撰稿人 张吉

夜幕降临，如果说白天的日本像极了“社会精英”，充满着刻板、严肃和井然，那夜晚被居酒屋昏黄灯光衬托的岛国，更像是卸下面具的“邻家大叔”，有着些许的浮夸，但是却更加平易近人和真实。居酒屋——日本一个吃饭喝酒的地方，却变成了促使无数成年人放下心理防线的避风港。

看多了日剧，我们印象里已经被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推开居酒屋小门的场景所占据，其实，居酒屋的前身是室町时代的“酿造屋”，专注于酿酒业，只服务于“高大上”的贵族阶级。“接地气”的大众文化的居酒屋真正发展起来已经是江户时代的事情了，出售清酒的“酒屋”在卖酒的同时，开始提供简单的菜肴供客人品尝。要知道，江户时代是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年代，居酒屋的出现解决了独居男性的吃饭问题，也因此渐渐流行起来。现在，居酒屋已经变成了岛国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更是日本文化的一个重要元素。

上班族，是多数居酒屋的主要“客户爸爸”。虽然我们常把日本男性看作是“大男子主义”的代表，但其实多数上班族是要每周从妻子手里领取固定零花钱的“小可怜”。居酒屋的酒水和菜品既满足了多数人的胃袋，也照顾了大众的钱袋，这也是它成为“人气王”的主因。从家常菜到出其不意的“黑暗料理”，从韵味深厚的清酒到不乏时尚元素的鸡尾酒，其貌不扬的居酒屋时刻都在挑逗着下班后的“社畜”的味蕾。

当然，居酒屋的迷人，还在于它独特的喧闹。日本人平时太追求“静”了，电车上避免接打电话、职场上规避语言冲突、回家后还要小心翼翼说话的不能吵到邻居。懂事儿的日本人被太多规矩束缚着，但居酒屋却提供给他们一个可以任性豪迈的场所。在这里，多数人都褪去了华而不实的外表，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示给坐在对面的人。可以适度的开上司的玩笑、可以吐同事的槽、也可以向朋友抱怨下养家糊口的艰难。在这份难得的嘈杂中，人们似乎找到了一份真正的“安静”，回归真我。

除了上班族，居酒屋的粉丝还有住在其周边的“常连（老主顾）”。他们通常是平易近人的老人，和店主“心照不宣”，在他们开口说话前，店主就会先递上热腾腾的擦手巾和一杯扎啤。常连多会选择坐在吧台边和店主话话家常，遇见投脾气的邻桌还会主动搭个话，话题能从修宪聊到旁边公园的滑梯裂纹。遇见外国游客，他们多数时候会乐呵呵的来句“hello”和“你好”，然后用不失礼貌的微笑来弥补语言上的不畅，讲真，有点可爱。

就像中国人习以为常的大排档，居酒屋对于日本人来讲是最“寻常百姓家”的休闲场所。它没有米其林三星的高大尚，也不具备咖啡厅的清新小资，但是却是日本“动与静”、“和与洋”文化的一个剪影。更主要的，在这样一个看似矛盾的环境里，人们可以静下心来面对最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