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老字号”企业缘何历经危机而不倒

◆ 王雪

这是一个令人深思的数字。据有关统计，在全球拥有百年历史的企业中，大约40%是日本企业。如今，在日本，拥有100年以上历史的企业约有3万3千家，拥有200年以上历史的企业有3100家，超过500年历史的企业有140家。

从日本这些“老字号”企业的产业构成来看，生产食品为主的制造业企业比例最大，大约占34%；流通和服务业的企业也占较大比例。当然，这其中不乏金属加工、电子等近现代产业的企业。

还有统计显示，企业经营中每100年大约会出现15次危机，平均每7年一次。那么，这些日本的“老字号”企业究竟拥有什么“长寿基因”，又凭什么“关关难过，关关过”的呢？

第一，先“活下去”再“活好”。传统的经营学教科书中强调的是，企业应该扩大规模，扩大市场份额，提高增长率并实现利润最大化。但日本“老字号企业的管理理念则完全不同，与其昙花一现地高利润增长，他们的首要任务是考虑如何“活下去”，基业长青。每一代管理者都像接力运动员，重要的是传递接力棒，他们重视的是家族DNA的永续性，而非捞一把“快钱”，立刻变现。所以，人们就会看到日本企业在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时，会透过“招赘”等方法寻找优秀人才，就像武士十分害怕家业无法继续而引入“养子”一样，要确保企业能够一路传承下去。这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应该是铃木汽车、松井证券、松下等大公司。

第二，“守旧”但不妨“与时俱进”。许多人们耳熟能详的日本企业，例如清酒品牌“月桂冠”、 大丸百货、武田药品等著名公司，历史都已经超过200年。这些企业大都传承着日本的传统文化，同时又在不断地持续创新，因此备受推崇。实际上，日本自17世纪初以来，在200多年的时间里诞生了很多企业。尽管那时日本处于“闭关锁国”时期，但商业环境一直比较稳定。接着，1868年明治维新后推行了“文明开化”，日本逐步实现了近代工业化，涌现出大批的创业者，有2万多家公司应运而生。这其中，有如今享誉全球的游戏界“大亨”任天堂，当初是以生产花札（一种手制纸牌）起家的。在赚足“第一桶金”后，特别是在1945年战后的高速增长期中，业务逐渐转向游戏电子产品方面。从京都花札作坊到游戏巨头，任天堂一直在维持传统和适应市场之间不断地寻找良好的平衡，虽然也曾几次惨遭“滑铁卢”，但仍秉持给大众带来娱乐的初心，不断探索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联系，迎合消费者喜好的变化，结果成为“大赢家”。

第三，两脚都要踩，两脚都要稳。日本长寿企业之所以长寿，是因为它一只脚踩稳核心竞争力，另一只脚转身寻找新“蓝海”并且立足。“转身”，原本是篮球竞技中使用的术语。这个动作是一脚不动，另一脚移动。套用到企业，这一脚就是“成为核心的自家公司的优势”，另一脚就是“新发展的领域”。日化用品巨头“花王”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完成华丽转身的。1887年，长濑富郎创立西洋杂货店——长濑商店，以进口肥皂、文具等商品为主。为了让更多的客户能够用上物美价廉的香皂，1890年他把研发出的“日本制”香皂投入市场。1925年，他“转身”组建花王石碱株式会社。经过不断努力，花王先是踩稳了洗浴用品这一脚，然后“转身”投入到与其相近的产业：美妆用品、肌肤和美发用品、健康护理用品、家居清洁用品和工业化学用品5个事业领域。如今人们熟悉的佳丽宝、妙儿舒、碧柔等都是花王旗下的产品。花王每年都投入重金在基础研发上，2018年度研究开发支出达到591亿日元（约合4亿人民币），占营收比率的3.9%。花王在化妆品和日化用品激烈的竞争中，凭借着不断的创新，分得了大大的一块“蛋糕”。

日本的“老字号”企业根植于地域土壤，为日本社会做出了巨大贡献。他们的背后，除了不懈的市场营销以外，在业务模式和其他经营方面，也拥有让企业持久发展和成长的秘诀，最为关键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做到不“涸泽而渔”，也不“见利”而忘“初心”。（本文作者系日本高崎经济大学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