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设计,如今就是优质设计的代名词。日本设计师们设计的产品,兼顾美学与使用体验,深受用户喜爱和追捧。
然而,在上个世纪中期,日本甚至连设计的概念都没有。他们依靠抄袭发展经济,被世界谴责。如今的日本设计理念,正是在这种环境下出现的。
日本设计理念从提出至今已发展了六十年,相比之下,日本设计理念的崛起却要早得多。从1950年到1980年,只用了短短30年,日本就从一个抄袭模仿者成为了设计大国之一。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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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日本品牌,优衣库、无印良品、索尼等等,已经成为物美价廉,把工艺,设计,技术做到极致的代名词。
提起日本设计师,深泽直人、安藤忠雄、草间弥生、山本耀司这些名字你一定听说过几个。
在国际建筑界的最高荣誉——普利兹克建筑奖的45位得主中,日本设计师就占了8个。
要知道,顶尖设计师的出现是需要社会基础的。而日本全社会的设计水准,都处于一个相当高的水平,这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日本的设计可以说已经融入到了日常生活的每一个部分,大到建筑,小到餐具,处处都体现着设计元素。
内田繁,是日本著名的设计师。
出生于1943年的他,几乎参与、见证了六十年来日本设计的全部发展进程,可谓一个日本设计六十年的活化石。
他的设计被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旧金山近代美术馆、丹佛美术馆永久珍藏。作为代表日本的设计师,内田繁在国际上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对于亲身经历了日本近六十年来设计发展历程的内田繁来说,日本设计藏着的秘密,没人比他更能解释清楚了。
接下来,就让我们跟随内田繁一起,来回顾一下这段日本设计的发展史。
【1】
从抄袭走向自主设计
和某种不可言说的“Made in China”类似,日本在经济刚起步时,设计的概念其实依旧没有形成。国家为了大力发展经济,实际上对这种仿制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依靠着廉价劳动力、粗糙的生产设备制造出的产品,虽然基本功能都有,但质量就是不过关,不能带来良好的用户体验。
日本制造,在那时甚至已经成为了粗制滥造的代名词。
比如,通用电气在1928年推出了一款吸尘器,日本的东芝公司参观考察后,于1931年推出同款。
说是同款,其实就是直截了当的抄袭,直到现在东芝的官网上还有这件产品,而且被醒目地标注为:国产第1号。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案例,比如:被大量仿制的莱卡相机。
被仿制的宝马摩托车,连logo都照搬了。
除了工业产品,还抄视觉形象:不二家的Peko酱,等等。
昭和三十三年[1958 年]九月,外务大臣藤山爱一郎访问伦敦时曾有过一幕,就是被众多记者包围,提到关于抄袭包装容器的问题。所有人都通过电视,看到了日本外务大臣突然被一堆摄像机包围,突然被问及仿制品的问题,这个新闻在国内外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这种现象被英国议员公开谴责,迫于外部的压力,日本政府决定打击抄袭的行为,并大力支持创新设计,以扭转彼时日本的设计状况。
昭和二十五年二月,当时的通产大臣池田勇人针对抄袭设计问题曾发言说题 :“凡是与我国业界相关的[抄袭],都会损害我国业界人士的信用与名誉。”
……
在这样的社会背景和国际形势下,昭和三十二年[1957 年],日本召开了第一届外观设计奖励审议会,决定建立“优秀设计选拔制度”, 也就是日本G-Mark设计奖 [ Good Design Award,优秀设计奖 ]。
建立此制度的目的是 “防止出口商品侵害知识产权” 和 “选拔优秀的设计并向社会推广”,目标是 “提高国民生活水平和实现工业高度化”,让生活文化透过商品设计变得更加丰富,从这一观点出发,希望 “设计对社会产生影响”。
日本政府推行了G-MARK制度,这个制度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是防止抄袭。
但除此之外,日本还有另外的小算盘:
“他们想借此制度在提高日本国民生活质量的同时,可以从设计的角度让日本在二战后的国际竞争中打赢贸易战。”
就这样,G-MARK制度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这个制度的成效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当下日本设计的优秀作品频出,很多产品已经成为了世界一流。
其实,在G-MARK之前,日本的一部分产品公司就已经发现了端倪。比如,松下公司的创始人松下幸之助。
1951年,松下幸之助为了达成自己的经营愿景,前往美国考察。这次考察让他对美国先进的电子学应用感到无比震惊,并深深感受到了设计的重要性。
在那个日本社会对设计尚未了解的时代,他就曾经言称:
“未来将是一个设计的时代。”
而后,受到松下公司的启发,丰田汽车及日立制作所、三菱电机等大型制造业也紧跟着在公司内部成立了设计科室。
日本进入高度经济成长期后,技术革新与品质管理,再加上工业设计,三位一体的制造商体制因此得以确立。
但是在此之前,日本对于设计的概念其实并不明确。即使是在二战后收到美国文化的强力冲击,设计一词依然仅针对美术领域去使用。
直到后来日本设计产业发展起来,才将“工艺”、“工业”与“设计”联结起来,形成新的设计概念。
【2】
“我们已经脱离了战后时代”
1956 年,日本的经济白皮书,发出了“我们已经脱离了战后时代”的声音。
1958 年东京铁塔建成,面值最高的纸币1万日元开始发行,日本已经真实地感觉到了经济的飞速发展。前述的 G-MARK 制度的启动也是在1957年。
随着战后余波影响的减弱,以及日本设计理念的觉醒,东京艺术大学的小池岩太郎和荣久庵宪司等人,在上学期间就创办了日本最大工业设计公司——GK工业设计研究所。
日本的自由设计师们,开始以个人名义或者集团名义一点点的展开活动。
比如,森正洋设计的“G型酱油瓶”,获得了1960年第一届优秀设计奖。而当时,他还在长崎的白山陶器设计室工作。
这款设计,现在依然得到人们的喜爱和使用。
它既是手工艺品也属于工业设计品,既是陶瓷器又属于现代设计,更是被消费者从生活经验中选出来的一款人气工业产品。
而同样是酱油瓶,荣久庵宪司设计的万字酱油瓶在全球卖出4亿多个。可见日本设计细致到生活的每个角落,同时也极力的将它做到完美。
除了个人角度以外,以集团为名义的设计群体也为日本设计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比如,1960年3月成立的日本设计中心。
这个设计中心由8家公司出资成立,包含:朝日啤酒、旭化成、新日本制铁、东芝、丰田汽车、尼康、日本钢管、野村证券。
作为促进日本广告设计的发展及质量水平的创造集团,日本设计中心召集了日本最高水准的设计人员、广告文案创意人、摄影师。
其中,就包含了日本著名的广告设计师:龟仓雄策。
有了龟仓雄策等“大咖”的吸引,日本设计中心成立不久便拥有了一大批高水准的设计师,而且很快便交出了一份亮眼的成绩单。
在1964年的东京奥运会上,龟仓雄策设计的奥运会海报震惊世界。
在海报中,他融合了日本传统美学的象征性、简洁性以及现代感。在一个大大的圆太阳下方,配上了奥运标志的五环以及 “TOKYO 1964” 文字的设计。
白底与圆太阳的红色以及与金色字体的搭配,简洁有力而美观,对普通人来说也是非常容易记忆的图形。
竞标审查委员会的成员都被这个标志所打动,一致同意采用了这项设计。随后,龟仓雄策还设计了第二和第三张奥运会海报。
第二张海报是1962年制作的,采用了早崎治摄影的一张照片,是从正侧面拍摄的田径赛上起跑的一瞬间。第三张海报与1963年制作,采用了从正面拍摄的蝶泳照片。
在那个年代,采用照片来做海报尚属于新鲜事物,给人的冲击力很强。在东京奥运会以前,日本的海报还从来没有采用过照片,第一次的尝试就大获成功。
在这届奥运会上,还有一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情,就是首次在厕所门上采用男女分别的图标。
另外,考虑到众多的外国人将要来观看比赛,还发明了人人都能理解的图标,让语言不通的外国人也能一目了然。
【3】
六十年,日本已稳坐设计大国地位
在进入20世纪70年代后,日本设计行业的挑战方向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设计师个人在设计方面的抗争已然结束,新时代的奋斗方向变成了:如何填平日常社会与设计之间、社会与人类之间的鸿沟。而这种奋斗还变得非常不起眼,变得默默无闻而毫无声息。
从表面上看去,就是一段安静而平稳的时期,完全是没有值得一提的设计行业大事。但实际上,为80年代日本成为设计大国打基础的所有准备工作,都是从这个时代开始的。
这段时期正是回归“日常性”的时期,是为了提高人们日常生活水平而注入力量的时期。
以服装行业为例,相比于之前的不断设计新潮的服装,这段时期则把注意力放在了更多的日常着装上。
室内设计以及建筑行业的设计目的也一样,开始变得以日常生活为基础。
各行各业都转向了,尝试着让每天的生活都变得更加扎实、更加可靠。
最具标志性的事件,是日本举办了大阪世博会。
1970年3月14日,世界博览会第一次在亚洲举办。为了圆满的举行这次世博会,日本将会场周围的街道、地铁、楼宇兴修完整。
世博会的成功举办,也象征了日本终于成为继美国之后的第二大经济体。
日本设计经过六十多年的发展,到如今已稳坐了设计大哥的地位。实际上,早在三十年前,日本就已经被打造成了设计强国。
日本是从1953年前后开始发展现代设计的。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在进入80年代后,日本就成为了设计领域最重要的大国之一。
日本制造从“抄袭模仿”到“世界闻名”,有一定的偶然因素,除了制度建设、文化融合、人才培养等方面外,不可缺少的还有科技创新。
日本重视新技术的应用和对市场需求的分析,国家的科技投入、科技工作者占人口比例,常年都位居世界前列。
对中国的设计产业来说,日本设计六十年的发展是极具参考性的,我们目前可能就处于与其中的某个类似阶段。
对于不同主体、不同阶段历史发展进程的学习与反思,是能为自身的发展提供一些参考和方向的。
※ 除特别注明外,本文图片均来自《日本设计六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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