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园夜话 第16话 “拨音”这个说法的来源

上接1月29日第15话《“日语动词活用系统中的“促音”和日语汉字词汇中的“促音”》

第14话讲了“促音”的来源，今天讲“拨音”的故事。第14话里说得很清楚，隋唐时代汉语的语音系统里只有“舒声”和“促声”两种。所以，“拨声”这个说法不是对咱们汉字文化的直接传承。

另外，第14话里也说过，舒声汉字的传到日本以后，韵尾是m和n的大都变成了拨音，ŋ的则变成了长音。咱们先来看一下有关它们的例子。

“談”和“敢”的韵尾是m（《简明汉语史 上》p.139）。所以，在现代日语里，它们分别读“だん”、“かん”。

“山”和“産”的韵尾是n（《简明汉语史 上》p.138）。所以，在现代日语里，它们分别读“さん”、“さん”。

最后， “東”、“董”、“送”三个字的韵尾是ŋ（《简明汉语史 上》p.137）。所以，它们在现代日语里分别读“とう”、“とう”、“そう”。

通过上面的例子，我们知道日语中的这类拨音来源于隋唐时期汉语中韵尾是m和n的舒声，但“舒”跟“拨”风马牛不相及。那么，“拨音”这个说法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请看以下三种权性的大辞典的说明：

（1）国語学会編『国語学辞典』1955年

【はねる音】現代語ではかな「ん」で表される音韻の名称。撥音とも。これを「はねる」と名づけたのは、「ポンポン、トントン」などの擬声語に用いられて「はねる」という感じを与えるためであろう。

（2）佐藤喜代治編『国語学研究事典』1977年

【撥音】（略）「はねる音」ともいい、その名称は、発音から受ける感じに由来すると言われているが、「ン」という仮名について、顕昭の『古今集註』に「ニモ同ジナレド、シモノテムヲハネテカクナリ」とあるように、仮名の字形に基づいているとも考えられる。

（3）国語学会編『国語学大辞典』1980年

【撥音】はねる音とも。調音ないし聴覚的印象に基づく命名。

纵观这三种辞典的情况，国语学会主编的新旧两种均主张来源于听觉感受，佐藤喜代治主编的『国語学研究事典』对这种说法也没有完全否定，只是谈到了也可能是基于假名的字形。我个人对这个问题没有研究，就想既然三种文献都不曾否定 “听觉感受”，那么，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问题应该最合适了。从“听觉感受”的角度来看问题，“拨音”就是“弹拨的声音”。古时候日本的弹拨乐器主要是隋唐时期传过去的三弦和古琴，这就是说三弦和古琴“嘣嘣嘣”的声音就是“拨音”的“根”。

有的朋友也许对此会感到困惑，咱们的“嘣嘣嘣”跑到日语里，怎么成了“んんん”呢？这是一个语音学额外难题，我没有研究，就再提供一个日语里也部分地发“ん”音的例子吧。咱们的马叫是“啸啸马鸣”，而在日语里，马的叫声是“ひひーん”，也包括有一个“ん”。这时候朋友可能又有话了，“ん”不是鼻音吗？您说的很对，“ん”是鼻音。咱们隋唐时代汉语鼻音韵尾m和n到了日语里都变成了“ん”，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日语所谓的“拨音”指的就是“鼻音”。

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您那儿能放鞭炮吗？鞭炮的“鞭”在日语里发“べん”，也有“ん”这个音。而不管您会不会放鞭炮都请想着点儿，“ん”这个音日语里拨音，其实就是“鼻音”。

今天的夜话就到这里，咱们下周一2月12日见。

我是厦门大学嘉庚学院张麟声教授。